星期五,本來社團要課後練習的,但是因為社長和一位教吉他的學長有事,而且吉他組又只有我和另一個朋友參加,所以暫停一次。和朋友一起跟一群人躲到活水堂的舞台上練習。

 

  其中有一個吉他社的男生和一個古箏社的女生。古箏啊,很酷呢,很大一台、很多弦,不大清楚彈法,可是只要一撥、一彈就可以發出十分典雅、清新的聲音,這點和吉他完全不一樣。

 

  後來其他人都走光了,剩下我和吉他社的男生一起練習。是個很隨和的人,幫我調雪黎先生的音,害他調了很久有點不好意思。其實說練習也沒練習到什麼,最主要聊得天花亂墜的,聊吉他、聊科系科目什麼的,聊著聊著看到有一個人走進活水堂,因為時間有點晚了,活水堂裡稍嫌暗,瞇起眼才看清楚來者的身份──是前任社長。

 

  對了,其實星期三的時候被罵了。不,不能說是被「罵」,說更貼切些叫做被「教訓」了一番。其實熱音社是學長姊制很重的社團,社規的第一條就是要和學長、姊問好,應該不是為了虛榮什麼的,而是建立起階級制度比較好管理吧!畢竟「熱音社」是個很容易吸引到水準參差不齊的人的社團,又尤其學校的選社制度並沒有什麼篩選,完全先搶先贏,所以為了耍帥而加入、不合拍的人也很多,若不建立權威制度,要管理大概比登天還難。

 

  當時社課結束後被要求不准先跑,大家東西收拾完後進去社團教室集合,一進去就是一個長得很清秀的學姐坐在椅子上,叫我們全部都站進來。後來說了像是禮貌很差、學習態度不佳等等的話,記得有一句是這麼說的:「我不要高農的熱音社毀在第六屆!我們的第六屆出來了嗎?還沒!」聽上去是很過份,但細想其實裡面包含了學姐的用心良苦,我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對這句話嗤之以鼻,我個人聽上去是心虛的。

  我希望自己的吉他技巧能進步,所以才擠進熱音社裡,沒想到進來後卻逐漸荒廢……

 

 

  被教訓完後和朋友說了這些,沒有一個不表示不屑的,只是我自己很心寒。我會害高農的熱音毀掉嗎?不希望當害群之馬。或許真的要逼死自己,空出時間練吉他了。

 

  然後今天記取了被說「禮貌很差」的教訓,認出是前社長後向他打了招呼:「學長好!」他揮揮手表示回答。看到了我和吉他社的友人(對,喇勒了久不知不覺就交換手機了,而對我而言互留手機=朋友)抱著吉他,前社長走了過來,問句:「你們今天在這裡練?」

  我向他解釋因為社長和學長有事,所以今天貌似就不課後練習了。他明白後點點頭,又看見我們兩個中間擺了教學書,翻在必學的十五個和弦那頁,又問:「在練習和弦嗎?」

 

  我告訴他其實是吉他社的友人在練習,後來又隨口聊了幾句,前社長開始教起我們怎麼樣把吉他練強。

 

  他說先把吉他擺在電視旁邊,要看電視的時候就抱起來,爬格子、和弦什麼的不停的按、不停的刷,把這些最基本的東西練成習慣動作,只要腦海一閃過就按得出來。很厲害的建議,可習用在我這個平常都用電腦、不看電視的人一點都派不上用場,因為我都在寫小說,沒辦法抽出手彈吉他(苦笑)。

 

  後來聊到我們這樣的進度很落後,連團都沒分出來,很讓人傷腦筋。我告訴他:「不,其實已經分團了,分了三團。」前社長有點驚訝地說:「是喔?已經分好囉?」

  「技安之前在社課的時候笑咪咪的到處問人:『你想不想組團啊?』、『你跟他一團好不好?』然後就分了兩團,後來社長說想再組第三團,就又選了兩個吉他。」我向他解釋,前社長聽了之後點點頭,接著說:

 

  「幹!技安又在亂分團了!我之前那屆也是被他亂分,他每一屆都玩這招!」我笑了。

 

  其實對前社長的印象,除了不熟之外就是高高在上。因為沒什麼接觸,第一次見到他是在一次外頭飄雨的課後練習,他特地跑來看我們的練習情況,教我們要平時就把背帶背著,習慣這種感覺,並且保持姿勢的美觀,這樣改站姿才不會彆扭;後來再見面就只有被學長姊教訓的份了。

 

  對前社長的印象,除了吉他很強、很會教人以外,就是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壓迫感。

 

  後來,前社長跟我們聊到了吉他是一件簡單的事,只要練沒有人不會,而他一開始進熱音社是選吉他(原因之前他有說過,是因為技安說:「在後面聲音最吵、最難聽,但最邱的就是吉他手。」他才學吉他的),但Bass手很難留住,最後整個社裡面能用的Bass只剩一個,他因為之前和別人學過Bass所以上去撐,最後本來學吉他的他幾乎都在彈Bass

  (小小補充一下:對我們這屆技安的「吉他手論」則是:「站在最前面,看起來最囂張但其實最沒用的就是吉他手!世界上的吉他手多到數不完,靠北吉他手全死光算了。」)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↑他只是要吸引人去學Bass而已,應該沒什麼惡意才對

 

  ──在星期三被學姐教訓的時候,他有問道:「你們在課後練習學到了什麼?」我仔細思索卻沒有任何答案可以哽在喉嚨。他說:「我們就是因為沒有時間所以才會留課後練習。就多那一兩個小時而已,把社課學不到、不會的趁這個時候快點問學長姐;不然你回家有哪個人會碰琴的?如果不想學的話,如果沒有那個態度留課後練習也沒有用,回家打魔獸不是比較爽嗎?等升上二年級有心學的差不多都升上幹部,沒時間練琴了,三年級更不用說;你們的時間只有一年而已!」

 

  我的時間只有一年。聽到這句話突然覺得好心酸。

  我自認為我是真的喜歡吉他,雖然音彈不出來很惱火,但是練習的當下我很快樂,但是,能夠讓我快樂的事情太多了,諸如聽音樂、寫小說、打毛線等等……吉他又能排在第幾位呢?我的時間,只有一年。──這短暫的一年,我能學到什麼?我可以再度體會到,我的心和吉他的弦和節奏是緊緊相扣的、是隨他們跳動的嗎?難道我吉他唯一可以燃燒的一年就要被我自己毀掉嗎?

 

  我不要──

 

 

  後來前社長說,只要一個社裡有兩個團就一定會開始互相競爭,接著爭吵,最後連團員也內鬨,大家都不爽練團。

  他告訴我他那一屆的熱音社,指導學長有兩個下課就跑去打撞球,不聞不問,大部分的人進來都是為了說句:「幹!我熱音的好屌!」所以只剩下幾個有心要練的人,接著團員們吵翻天,沒人想練,只有他那屆的副社長一個人死撐著。他跟著社長等幹部學習,不斷練習吉他、成為幹部,然後學習整合社員。

 

  據說他那一屆的成發一個月一次的,每個月都要準備兩、三首歌。這在那時候是何等困難的事?他說也沒辦法,只好每個月都練到翻過去。

 

  相較之下我突然覺得我們第六屆好幸福,幸福得要死,指導的學長姊們會為了我們而犧牲自己的時間,看我們練習、監督我們,甚至會強迫我們自己上進。

 

  我知道的,我一直都知道,學長姊之所以會罵,是因為我們不長進、是因為希望我們可以更加的努力;是因為出於擔心,出於擔心我們無法順利表演、擔心將來要撐著熱音社的我們。

 

 

  我知道的,我一直都知道,就算我們現在再怎麼弱小,最後終究還是得撐住熱音。因為現在會罵我們、會督促我們的學長姊們還是會升上三年級,還是會離開,即使再怎麼不想還是得要專心準備統測,最後就算他們想要幫忙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了。最後就只能靠我們自己。

 

 

  我常笑著說如果我二年級想轉戰幕後,我要去和平的手工藝社。

  為什麼?因為手工藝是我的興趣啊。但吉他呢?吉他也是。突然有種革命情誼,說二年級還是擠擠熱音吧,覺得自己有那種義務,雖然現在很弱,但是努力一點的話,或許可以在之後幫忙上一點點。

 

 

  我不是團員,其實對於這點我感到氣憤又放鬆。

  我自認自己很爛,而且我承受不住一丁點的壓力,如果要我上台表演我大概會死掉;但我同時也不甘願被放在一旁。但,其實我的實力還是不夠的。我不知道往後會發生什麼事,也不知道有沒有可能繼續留在熱音,但至少現在的我,還想要幫上一點忙。

 

 

  前社長告訴我要去和有團的人混熟一點,把自己的基本功準備好,如果他們有一個人的某首歌彈不好就可以毛遂自薦,然後上去一起尬團。

 

  前社長用很認真的口吻告訴我「組團、和團員練習、和團員吵架,搞到大家不爽練團,最後再在一起為了表演而練習,以及學習怎麼和團員相處、怎麼管理你的社員,這些都是加入熱音社的真諦。來熱音,就是為了要學這些。」

 

 

  聽了……怎麼說?好感動。

  雖然我加入熱音主要是為了要學吉他,僅僅單純想要學習讓我快樂的吉他,根本沒想過要組團,更沒想過要經歷他所說得這些,但我還是好感動。為什麼?其實我也不甚明白,只是單純的被這番言論深深感動。

 

  當下我笑著說感覺好熱血,前社長也笑著告訴我來熱音就是為了要燃燒你彈吉他的熱血。

  其實我那時心中已經被這番話感動得內牛滿面了。

 

 

 

  我知道其實學校有不少的同學看不起熱音社,或許我們的素質真的沒那些藝人們好,但好歹加入熱音後,我發現一切都很不簡單。第五屆的學長姊們都很用心、很努力的在帶,沒辦法回報他們,我感覺很羞愧,但我現在發現我還是想繼續學下去。

 

 

 

  幾乎能預見有誰不爽學長姐們的教訓、有多少人想離開。

 

 

  但我知道至少現在我,並不想離開熱音。

 

  ──經過這次,對前社長的印象除了吉他很強、很會教人外,多了一份親切感。他告訴我那時的苦處,讓我深深體認到第六屆的熱音,實在很幸福。

 

 

  就算我的吉他只剩一年,我希望自己可以盡最大的力量去燃燒。

 

 

 

  進熱音,不就是為了燃燒彈吉他的熱血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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